農地裡的違章工廠
借鏡日本 看見台灣
| 地球公民通訊第34期｜違章工廠專刊 |
一、台灣農地違章工廠的真相與衝擊
全台有多少家違章工廠？
農委會與經濟部兩個部會公布的違章工廠數字落差甚大，差了6至7萬家，其差異可能在於，農委會估算的數字是透過比較衛星雲圖的變異點來觀測，只要是農地上非屬農舍、非農業使用的工廠，就將之列作疑似工廠。
中高污染的違章工廠
針對農地違章工廠所產生的污染，環保署往往只能透過遠端監控廢棄物排放或稽查，來防止農地違章工廠偷排廢棄物，然而廠商常常偷接暗管，於大雨時偷排廢水，環保署從後端抓弊防不勝防。
違章工廠對台灣社會的衝擊！
為了糧食安全，台灣需至少保留74-81萬公頃的農地，然而，此時此刻，台灣農地不斷流失。依據楊重信教授的投書，台灣農地面積從1977年至2013年持續下滑，共減少12萬3千公頃，耕地平均每年減少3,417公頃。
二、誰的責任，違章工廠的歷史因素與現在進行式
產業政策與工業用地脫離現實的規劃
隨著實際踏查各地農地違章工廠，逐步發現台灣產業政策與工業用地，的確存在與現實不符的情況，總體可分為二大類政策與規劃失能。一是缺乏產業鍊整體配套的思考，二是因應都市機能或服務業的製造業需求缺乏用地配套。
為什麼失控了？政府國土管理官僚機制盲點
法治邏輯上，農地不能任意轉作工業使用，但官僚體制為什麼放任持續產生破口？政府各機關面對違章工廠的現況是：當一塊農地開始興建違章工廠，常常都是打好地基還不能管，要等到建築物長了角，要做宗教使用，就叫民政局來處理；長了鐵皮當工廠，那就是歸經發局管；如果變成農地住宅，那就歸都發局管。
《農地違章工廠》各方觀點
農地違章工廠，涉及到許多的利害關係人，在不同的位置上，有不同的視角，以下是我們整理節錄在座談會、記者會、臉書貼文上留言的各方觀點，可以提供我們一起思考如何面對這個複雜難解的課題。
三、2016政黨輪替的政治機會與失落
紅通通，違章工廠第一次完整現形
2016年，民進黨政府執政後，提出「田園式生產聚落」、「串珍珠計畫」及「平價產業園區」等多種構想，打算作為違章工廠合法化的政策，但違章工廠問題，當然不只是劃設及變更分區的工作，更是需要實質的執法、磋商與落實。
五二O即報即拆！
2018年3月27日，行政院首次就違章工廠，組成跨部會與地方政府的平台，開始要執行五二零即報即拆，這是個跨部會及地方政府的平台，而農委會基於保護農地的立場，一肩扛起地提出拆除預算與盤查違章工廠的專案工作。
《工廠管理輔導法》的修法歷程與執行失敗
為了避免違章工廠失控增長，立法院自 2006 年就開始陸續修正《工廠管理輔導法》，討論如何輔導違章工廠。這些修法有什麼效果？為什麼工輔法的執行會失敗？
民進黨主導修改《工廠管理輔導法》
2019年工輔法的修法，把即報即拆等止血條文納入，有進步加分，但也有就地合法等好幾項的大失分條款。結果沒想到，送到立法院經濟委員會審議後，立委林岱樺卻提出更為糟糕的版本...
《工輔法》修法條文解析
行政院宣稱：「低污染」違章工廠，須通過嚴格標準，以特定工廠形式就地納管。實際上就是：違章業者只要能提出「用地合法計畫書」，得特定工廠登記證，即可變更地目、就地合法，架空其他土地管理規定。
四、解決方案他山之石—七零年代的日本，如何解決違章工廠問題？
現在不做，以後會更慘—日本如何因公害覺醒，解決「違章工廠」問題
「違法工廠是合法工廠的2倍」，是另類的台灣奇蹟。演變至此，當然牽涉台灣特有的背景，但不容諱言地事實上，今日以乾淨整潔、有秩序著稱的日本，過去就曾為類似的問題所惱。我們可以從日本的脫困經驗，得到什麼參照與啟發？
2兆日圓帶動20兆公害防治投資，日本公害防止事業團解決經濟與環境衝突
1950-1970的日本，是經濟快速成長的輝煌年代。但是翻開當時的報紙，卻可以看到遍地的公害新聞。日本政府如何透過成立事業團，思考要從工廠集中管理和區域規劃，來提出整體性的解決方案？
日本中小企業廠商如何協力和政府打交道，化矛盾為環境進步的動能？
日本政府為了解決長期環境公害及住工混雜的困境，以多管齊下的方式，從管制法令、治理機制、資金提供、污染防制技術研發、土地使用等五大方向，來整合處理。但如果對照中小企業與政府的關係，也能發現差異。
五、公民自救，加入行動
二十年後的台灣，解決違章工廠的行動方案
二十年，也是《工輔法》修法讓違章工廠合法化的期限。現在有權力的大人們，是否願意努力收拾好違章工廠這個爛攤子，讓孩子成年後，不必再看到如此失序的國土，破碎的農地、危險的食安？不要讓年輕人回鄉找不到田，丟失了在土地上耕耘的可能。
要求兌現「即報即拆」--違章工廠回報系統
《工廠管理輔導法》修法通過後，我們曾經說過：這不是結束，而是人民監督的開始！為了讓政府兌現承諾，地球公民與「g0v台灣零時政府」的社群參與者們，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共同開發了「違章工廠回報系統」。
〈台灣農地違章工廠〉重大事件
| 1972年 |
臺灣省主席謝東閔在小康計畫下，喊出「家庭即工廠」政策口號。 |
| 1970年代 | 美國開始對日本金屬加工製造業進行進口限額限制的管制，於是日本將台灣的加工出口區視為國外生產基地。有將近65%的廠商來自日本。 |
| 1973-1974年 |
石油危機。日商持續將製程外包、委外給台灣，以降低成本與風險。 |
| 1974年 | 政府開始將30%-50產品製程分配在加工區外生產。 |
| 1979年 | 台北市市區有近 3,000 間違章工廠。當年度的違章工廠座談會上，有約200家廠商向政府陳情，希望在市郊開闢輕工業區輔導廠商進駐，並放寬工廠登記的資格限制。 |
| 1979年 |
3月1日，台北市建設局公告工廠放寬登記的資格與辦法，約六分之一違章工廠廠家符合資格，開始台北市的違章工廠合法化。 |
| 1979年 | 11月，中央政府經濟部工業局和地方政府會商後，決定放寬違章工廠的登記限制，並積極鼓勵各工廠合法化。 |
| 1985年 | 經濟部再度公告受理七大類違章工廠登記。 |
| 1986年 | 《區域計畫法》通過。6月6日，經濟部不再接受任何補登記業務。 |
| 2002年 | 政府訂定《工廠管理輔導法》，為了促進工業發展，健全工廠管理及輔導。 |
| 2006年 | 立法院修法討論如何輔導違章工廠。 |
| 2010年 | 6月2日，政府增修《工廠管理輔導法》第 33、34 條，讓2008年3月14日前的「低污染」違章工廠能透過申請「臨時工廠登記」，並可在政府輔導期限的2017年6月2日前，向地方政府申請搬遷到 合法的「特定地區」。(輔導進工業區)；違章工廠的「輔導」由經濟部中部辦公室主管。 |
| 2012年 | 經濟部公告劃定總面積546公頃，186個特定地區(其中共112個共334公頃位在特定農業區)。 |
| 2012~2013年 | 年朝野立委要求修改《工廠管理輔導法》。 |
| 2014年 | 1月22日立法院再次修法，將輔導期限延長到2020年6月2日。 |
| 2016年 | 時任行政院院長林全提出2016年5月20日後新增建違章工廠即報即拆。 |
| 2017年 | 農委會公告「農業及農地資源盤查結果查詢圖台」，此為中央政府第一次完整地盤查全台農地使用現況以及違規總量。 |
| 2017年 | 3月27日，行政院回應民間團體「違章工廠即報即拆」的訴求，成立跨部會專案小組，第一波拆除名單僅有17間。 |
| 2018年 | 3月27日，行政院首次就違章工廠，組成跨部會以及跨地方政府的平台，農委會基於保護農地的立場，提出拆除預算與盤查違章工廠的專案工作。 |
| 2019年 | 3月28日再次提出《工輔法》修法版本，仍缺少輔導搬遷條文，還將輔導對象放寬到2016年5月20日前的「低污染」違章工廠。 |
| 2019年 | 6月27日，《工廠管理輔導法》在立法院審議通過。民間團體提出的五大訴求，僅有「特定工廠登記」落日期限被成功納入。 |
| 2020年 | 3月20日，《工廠管理輔導法》正式生效。 |
| 2020年 | 《工廠管理輔導法》修法後，民間團體將持續關注子法修訂。 |
感謝並肩作戰的伙伴團體
這幾年間和地球公民共同「守護農地—關注農地違章工廠」的伙伴團體，包括了「台灣農村陣線」、「台灣環境資訊協會」、「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彰化縣環境保護聯盟」、「環境權保障基金會」 、「環境法律人協會」等民間團體。在這個龐大難解的課題中，依各團體的專業進行了分工合作，一起努力。
以下是由伙伴團體提供的簡介（依筆畫順序），期待台灣的環境組織可以在更多公眾的支持下，共同成長，壯大公民社會，一起打造台灣成為更美好的國家。
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
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自30多年前(1987年)成立至今，從一開始奠基於生活實踐面的環保行動，到近年，聚焦氣候變遷危機下的「綠色飲食生活圈」及「綠能合作運動」兩大倡議主軸。 透過組織力量，監督政府制訂政策；藉由社會教育，鼓勵大眾落實低碳生活、減少環境負擔。目標帶動台灣由下而上的減碳與調適行動，捲動在地生活實踐，期待攜手走向永續的未來。
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台灣環境資訊協會(TEIA) 致力於推動環境資訊公開、棲地規劃與管理、推動與實踐環境信託與擴大公民參與及交流。希望藉由環境資訊的交流與環境信託的推動，關懷環境、參與行動，以建構「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係。糧食蔬果生產向來為環境議題重要的一環，本會於2017年投入揭露農地受污染及破壞的資訊工作，藉此促進各界共同關注農地持續受污染與破壞，並做為農業發展及農村經濟之政策之參考依據。
台灣農村陣線
台灣農村陣線是由一群關心台灣農鄉永續的農民、農村工作者、學者、律師、工程師、藝術家、影像工作者、學生等多元背景成員連結形成的社群網絡。秉持「小農經濟」、「永續農業」、「糧食主權」理念，從理論論述到實際農務，以傳統、網路及實質行動展開多面向的具體實踐，致力於實現土地倫理、環境正義與農鄉永續。
彰化縣環境保護聯盟
彰化環境保護聯盟早於1987年鹿港反杜邦時成立，於1997年正式立案，我們長期關注對環境不友善的開發案及在地環境議題，包含科學園區、產業園區、火力發電廠、大型風機開發案、廢棄物、農地工廠等等，同時也關注海洋及海岸生態保育，推動劃設彰化海岸為國家重要濕地。彰化是農業大縣，沿海更有全台僅有的寬達5公里泥質潮間帶，擁有豐富的生態及漁業資源，需要大家一起關注為環境把關，留給下一代美好的生態環境！
環境權保障基金會
環權會起源於中部科學園區環評訴訟和解，由科技部捐助成立。主要任務為透過師執行協助公眾參與環境決策程序、提供環境事務司法救濟扶助、推動環境資訊公開等環境權保障工作。
環境法律人協會
環境法律人協會（EJA）由一群法律人組成，以專業彌補環境爭訟的司法缺口，協助居民參與環評及爭訟程序，陪伴當事人站上街頭、走進法庭，並串連公民、學者與社團夥伴，透過個案發掘環境法規的缺漏，為台灣環境永續奠定穩固的法制基礎。
關於地球公民
地球公民基金會是台灣本土環境公益團體，主要關注山林國土與花東永續、工業污染、能源轉型等三大範疇。我們是台灣第一個透過大眾募款成立的環保基金會，公正獨立、財務自主，經費來自大眾捐款，不接受政府資助。
我們是一群專業的環境工作者、董監事、志工組成的團隊，累積了超過二十年守護台灣環境的經驗，堅持環境與世代正義，壯大公民社會，深化民主。
我們透過調查研究、提出解決方案，集結社區與社群的公民力量，理性堅定的促進社會對話，達成環境個案與法令政策的改變。我們深信每個人都可以為環境付出一份心力，只要有更多人加入環保行動，台灣就有機會達成環境永續、面對氣候變遷，並善盡做為「地球公民」的責任。
守護山林國土
花東永續
地球公民成立至今，持續推動森林保育與友善環境的林業，監督山坡地的不當開發；參與河川、溼地、農地的保護，關注花東的開發、守護東海岸，近年來更深度經營國土計畫與礦業改革、農地違章工廠等課題，我們透過改變政策，每年減少了數千公頃的森林損失，守護了珍貴的農地、海岸與溼地，更試圖融合原住民及在地文化，期待從上位空間規劃與產業制度，推動台灣國土與資源的永續。
工業污染
與產業轉型
地球公民是從高雄起家的全國性環境團體，身處於台灣最早與最大的重工業聚落，空氣污染始終居台灣之冠，2014年高雄氣爆事件，更凸顯改善工業污染與產業轉型急迫性。
多年來，我們促進了中油五輕關廠，反對林園三輕擴產，推動空污總量管制，促成大林電廠減少二座燃煤機組，減少空污季南電北送，強化空氣與水污染防治的環境法規，倡議邁向循環經濟，希望打造一個健康的生活環境，永續的經濟模式。
能源轉型
與非核家園
2011年311日本福島核災，再度警醒世人非核家園的重要性。地球公民在此之後，開始投入反核運動，在2025非核家園政策確定之後，仍持續關注核電除役、核能安全與核廢料處理的問題。
同時，我們積極倡議邁向安全潔淨、公平民主的能源轉型，工業、商業、住宅、交通節能與轉向低碳能源；推動再生能源，要求考量台灣的生態環境與農漁產業發展，找到適當的土地與發展模式。期待和國人的共同努力下，強化台灣面對氣候變遷的韌性，同時達成減碳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