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公民基金會為什麼要參與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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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 08 月 2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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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岳/地球公民基金會花東辦公室主任

常笑說:「地球公民基金會的工作就是要消滅地球公民可以做的工作,當環境的問題不再發生,或許就是我們可以停下來的一天。」但現實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無論哪一種經濟行為,都有可能對環境造成更大的負擔,譬如台灣西部過去在談重工業發展應該轉型,號稱無煙囪工業的觀光產業似乎成為一種出路,但在台灣東部發展觀光的過程中,卻也不斷發生這個產業對環境的破壞,持續站在永續土地、環境的觀點監督各式產業的發展,是地球公民重要的工作。
通常解釋完這些會讓人有些失望,也因此常接著上個話題的問題,就是:「我們有沒有一勞永逸打贏議題的方法?」每個開發個案的社區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狀態都會有許多差異,很少有經驗是可以完全複製在不同的個別議題、社區間。但別悲觀,還是可能有一勞永逸的方法,只要當大多數台灣人民與這塊土地的主人,都有守護土地、永續環境的思維時,或許地球公民的工作可以緩一些。在倡議不同項目與在個案間打滾中,我們時常透過研究、行動,與居民站在一起,進而對擁有決策能力的掌權者遊說,打贏了一個議題,但要讓一種發展思維轉型,往往是要無止盡地教育。

倡議工作就是政治工作
地球公民的工作政治嗎?很政治。無可諱言的,我們所進行的正是一種政治工作。政治絕對不只我們在檯面上看到那些政客骯髒的手段,更重要的是,政治是一種集體決策的過程,在不同歷史之間有不同的詮釋,而我們在政治環境中尋找出一種倡議的模式,在縫隙中找到可以著手遊說的空間,是憑藉公民社會長期支撐的力量與來回碰壁後找到的可行方案加以出手,產生關鍵制衡的方法,產生改變。這些經驗逐漸積累後,慢慢形成一種台灣在地遊說團體的工作模式,在政治中打滾,譬如說我們常在網路上發起連署、請關心環境法案的支持者打電話、寫信去關鍵立委辦公室,這些都是不斷在轉換的工作方法之一。

而在政策倡議的過程中,多少有人挑戰:「地球公民總是號稱代表公民社會,但你們有經過任何人同意你們是真正的公民社會嗎?」相對來說,擁有選民基礎一票票投出來的代議士才應該有權利代表社會的多數意見,遊說團體的方法並非真正踏實地徵詢過台灣社會的大眾意見,但很多時候我們所面對的個案工作,都需要應急,環境具有不可恢復性,一旦不當開發動土後,環境將徹底改變。譬如地球公民長期關注、參與的美麗灣渡假村案,縱使今天把蓋好的美麗灣渡假村給拆了,也無法完全恢復過去杉原沙灘的美麗,這是一個注定大家都輸的案子。當然我們會持續努力的經營,也更是著眼在整個東海岸虎視眈眈準備啟動的十來個大型開發案。

參與選舉是一種倡議
但回應上述的提問,公民社會的代表性,是重要的。雖然我們不認為透過選舉制度產生出來的代議士,是唯一可以代表公民社會的方法,但卻也不能否認選舉是一種可以接觸大量台灣社會人民,聽取大家想說的話的方式。
過往在倡議的過程中,常常有心人(尤其是地方政客)會有這些耳語:「這些帶頭抗議的也沒有這麼大的利他精神,要不有拿好處,要不肯定是以後要選舉,還不是為了自己!」有拿好處嗎?其實好處多多,除了讓這塊土地可以永續發展外,也還存在些利己的因子,尤其是讓自己可以心口合一,做心中真正在乎的正義事;另外多出來的好處大概是看見台灣社會還是有很多正向的力量來支持我們,透過各種不同的形式來守護土地,不見得都能曝光,但讓我們總看見台灣的希望。不過,也因為前面的耳語,讓許多倡議者對選舉卻步,想著總不要落人口實,但那些傳統的地方政客就繼續連霸他們的既有勢力,利用這些力量與連帶的政商關係,掌控著環境與土地的發展。
於是選舉文化就總在爛蘋果中挑比較不爛的,而那些真正為地方永續生活努力的人,卻鮮少出現在投票的選項中。

參與選舉是開啟對話的方法之一
但不可迴避的是,地球公民甚至環境運動的工作,必須靠著與民眾互動,進而影響台灣人民的發展想像,朝向簡樸正義、低碳永續的新社會前進。而這些互動的過程,其實與選舉工作無異,甚至一般議題倡議的工作要在不特定的時間點與人對話,是有一定難度與侷限的,除了街頭的募款或在市集內的擺設攤位,挨家挨戶的去拜訪不太是議題工作慣用的方式,抑或開始採用後,因著近年來詐騙猖獗,人與人間的不信任,在社群間要開啟對話都是困難的一步。但選舉有趣的是,會有一群對政治有興趣大於議題的人,熱衷地在這些題目中爭論、談話,這個社群不太是議題工作可以接觸到的人,但卻對公共事務有興趣,可以對話,而在一般社區的拜訪中,參選是一個公共且常態的事物,拿個選舉基本配備的旗幟、看板,在選戰期間開啟拜訪與對話,至少對詐騙集團的疑慮會少些,也是另外一種倡議的契機。

去年十一月,我協助一個長期在花蓮從事新移民社會工作的夥伴參選,這位朋友也是地球公民花東辦公室的好朋友,在許多議題上有往來、合作,也因而促成我以個人名義擔任其競選總幹事。競選團隊的組成相當多元,許多地球公民花東辦公室的志工朋友、在花蓮長期合作的NGO夥伴都一塊加入,除了這些熟悉的倡議夥伴們外,更大一群人來自候選人本身的社群,除了本身的親朋好友,更有教會教友、社福團體的同伴及超大一群熱情四射的新移民姊妹加入。
雖然大家都是志工性質,但因為選戰慢慢形成一個團隊,彼此的對話也開始多元了,這些朋友聽過地球公民的不多,尤其是新移民姊妹對於環保團體的想像更難開啟,但在競選過程中因為政見提出、文宣製作、各式造勢活動,甚至到口號的吶喊,都讓這些朋友開啟了認識地球公民、環境保護工作的想像,再加上密集的團隊工作默契,這些過去我們在倡議工作中很難接觸到的在地族群,因著台灣特有的選舉文化及這種文化產生的魅力,彼此之間開始有了互動與理解。

或許這樣的經驗會讓人覺得,那我們用地球公民的名義去參與其他非環境類的社團活動就可以啦!又或者既然這些都是朋友的朋友等等可以衍伸出去的關係,也應該透過不同的工作方法去接觸,不見得要透過選舉,但一來議題工作的深度與廣度要兼顧時,工作量彼此間會有所排擠,其次要開啟這樣的對話場域其實也是種專業,若沒有足夠經驗與信任,要有好的倡議對話開啟,也頗有難度,競選文化是提供這樣的認識機會。
其次,則是選舉過程中接觸到的選民,都是真實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在街上掃街的過程中,當我們提到要永續土地時,敏感的選民會察覺到:「妳們是不是反對開發建設?」此時就是開啟對話與溝通的橋樑;曾有一回店家式的掃街時,店主人劈頭就問:「妳們是不是跟太陽花有關的?」因著花蓮的選民結構,我回應相對保守地說:「我們團隊內有參與三一八運動的朋友,但候選人本身有關心但沒有前往台北參與。」一陣寒暄後,我試探性地詢問店主人對三一八運動的想法,沒想到他豪爽地說:「花蓮在地人都不敢說,但我很支持這些年輕人救了台灣的民主......」也因此開啟了新的對話,我直接介紹他地球公民的工作,以及我們在這場運動中扮演的角色,他也豪氣地說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找他等內容。

政治參與做個地球公民
而回到現況下地球公民的倡議工作,在不同的環境議題中,我們盤點過去國會遊說的過程,成果固然豐碩但其實艱辛再三。我們很清楚,在政策遊說的過程中,要結合民間力量一塊投入倡議,這種時程總是趕不上環境破壞的速度,也因而將現有的倡議政治工作更進一步投入選舉,推出屬於地球公民的政治代理人,是一個必須要嘗試的前進。

確實在台灣的非營利組織經驗中,對於選舉比較常使用的模式,一種是切割選舉,另一種是進一步支持在議題上能認同之候選人,若有非營利組織的成員參與選舉,多半會與原機構做部分的切割。過去地球公民也曾經公開推薦過支持我們在議題上一起努力地代議士,但這種推薦有趣的是,我們推薦是因為他其中對於環境友善的政見,但倘若其上任後,無法遵守其承諾,或者在承諾的議題上堅守,但在其他環境議題上與基金會立場不相符,往往都很難有所追究;也因此這回我們在思考政治參與原則時,更進一步的想像與其做無法追究的推薦,倒不如紮紮實實地推出屬於我們的政治代理人,但可以就不同的情況與不同的政黨合作,在每次選戰中做出判斷,讓我們所推動的環境倡議可以更加進一步落實。
這是創新嘗試的一步,還期待地球公民的支持者們,能夠與我們一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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