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中的使用的材料—從減塑到無塑展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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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法誠攝影)
編寫:李根政/地球公民基金會董事長、高師大跨藝所兼任副教授級專家。
這是一個物質泛濫的時代,生活中充斥萬年不朽的石化產品,而構成一個藝術展覽的物質,也幾乎無法避免使用石化產品,而展覽結束後,許多展出構件如果沒有重覆利用,可能也都成了廢棄物。整個展場就好像極為短期的樣品屋。
雖然,相較大規模的工業生產,當代生活模式所造成的環境影響,藝術展覽的影響相當微小,但是「藝術家需要誠實的面對自己和這個世界。」需要承認藝術產業確實會帶來環境損害,這是身為一個人,藝術家難以迴避的扣問。
構成一個展覽,會使用那些材料?有沒有可能避免或減少石化材料?
這份文件中有關材料的討論,是由李根政在高師大跨藝所課堂上,和同學共同進行初步的蒐集和整理(註),請地球公民基金會葉品咸專員協助有無顯著的偏誤。許多資訊尚有缺漏,待進一步查核和討論。歡迎指正和補充。
一、藝術展覽要考量那些環境問題?
如果我們以展覽的生命週期進行檢視,可能包括了展品的製作所使用的材料,展覽的宣傳及週邊、展品的運輸,到展覽期間的能源使用,藝術家及參與者交通移動,以及撤展之後的廢棄物等,都會產生碳排放,或者環境壓力。列舉如下:
- 作品製作:視各種創作材料及裝裱方式差異,對環境的影響不同。
- 展品運輸:搬運公司使用氣泡袋等包材,運輸的耗能等。
- 展覽空間的製作:展櫃展架使用到的木作、油漆等。
- 展場設施及運作:維護作品環境條件,例如冷氣、燈光、平板電視等耗能。
- 展覽宣傳及週邊:輸出品(作品說明牌、海報、邀請卡、感謝狀、名牌、展板、回饋單);文宣品(折頁、DM);開幕使用的布條、看板花籃;餐點;一次性餐具;大型展覽的籌備過程的印製文件及其他耗材。
- 撤展後所剩下的廢棄物。
二、關於高雄石化氣爆十週年展
這是一個以影像輸出,加上部分裝置為主的展覽,依據實際使用的材料和營運,說明如下。
- 大圖輸出:輸出的紙及塑膠紙。目前市面通過的輸出材質通常為聚氯乙烯(PVC),好處是防水、色彩鮮豔具不易撕破。其表面的霧膜通常由塑料材料製成,最常見的材料包括聚乙烯(PE)、聚丙烯(PP)和聚酯(PET)等。
- 噴印墨水:噴墨墨水的實際成份、配方,都是各家品牌的商業機密,但大體上墨水都是由色料、水相溶劑、介面活性劑與緩衝溶液…等物質所構成,其中色料可區分為染料與顏料兩大類;而水相溶劑的作用主要是調合墨水的濕度與黏度;介面活性劑則有促進墨水在紙張上的滲透性的效果;至於緩衝溶液所扮演的是控制墨水酸鹼性的重要角色,避免墨水造成紙質的腐蝕。
- 輸出後的影像加固背板:珍珠板(Foamboard)是一種發泡膠板材,是用聚苯乙烯製成。聚苯乙烯是無色透明的熱塑膠,其中發泡聚苯乙烯俗稱保麗龍。其兩面會加上一層薄的 PVC膠,好一點的珍珠板雙面都會裱聚丙烯(PP)貼。PP無毒、無味、密度小、非常耐折之特性,有較高的耐熱性,連續使用溫度可達110-120℃。
- ㄥ形展架:木心板。木心板是以上下兩層單板為基礎,中間夾木心條,佈膠後以熱壓機壓製而成。最需要關注的是這些木材的來源是否非法木材或熱帶雨林,但尚未進行了解。此外,甲醛含量高低則影響人體健康。本展覽使用的木心板是F3等級,符合國家標準但不是最低的。
- 影像說明牌、框、掛繩、膠水等。本次展出使用的數量少,不列入檢視項目。市售膠水的成分通常為聚乙烯醇PVA、水、防腐劑。但大型影像輸出使用的膠水材質尚待了解。
- 展覽空間:展燈(打光),以及期間的空調和照明:展期約一個月,扣除休息日,共約25天的耗能。待展出結束,再了解和統計。
在上述的材料和營運過程中,影像輸出所使用的材料及呈現方式,以及營運期間的耗能,是最需要關注的項目。耗能往往取決於既有展場空間的條件,比較不是策展單位可以控制,而影像輸出的材料及呈現方式,是比較可控的項目,但牽涉到市售是否有替代的選項。
三、本次展覽對環境和人類健康影響的物質。
1.大圖輸出使用的PVC :
PVC是聚氯乙烯的簡稱,由「氯乙烯」的單體聚合而成的。氯乙烯單體是有毒的物質,被國際癌症研究機構分類為G1類「肯定致癌」物。
PVC在製成各種成品前,會添加不同含量的塑化劑。使用最多的一類是鄰苯二甲酸酯(phthalate)。具有生殖與發育毒素,對發育中的男性生殖系統有很大的影響,也可能引起血栓,並可危害肝與肺。
另外,PVC需要添加鉛、鎘重金屬做為安定劑,這些金屬會從PVC製品中滲出,而危害人體健康。PVC的燃燒會產生戴奧辛與重金屬,雖然不會全部從焚化爐的煙囪跑出來,但會存在於焚化爐的飛灰與底渣。
如果以掩埋的方式處理PVC產品,則容易滲漏出塑化劑,造成河川汙染。同樣地,PVC所含的鉛、鎘等安定劑,也會溶於掩埋場其他有機質垃圾所分解產生的酸性滲出水,而污染環境。總之,PVC的一生都是毒!
生活中可能會含有PVC的用品,保鮮膜、玩具,橡皮擦。
- 參考資料: 什麼是PVC?(看守台灣)
2.珍珠板--聚苯乙烯:
聚丙烯合成紙的生產過程可能會產生揮發性有機化合物,且需要大量的能源,過程中會釋放二氧化碳和其他溫室氣體,對環境造成負面影響。
焚燒聚苯乙烯廢棄物會產生有害氣體如苯乙烯單體。苯乙烯單體對人類健康有潛在危害,發泡劑和其他添加劑在生產和使用過程中可能會釋放有害物質。
珍珠板非屬環保署公告應回收項目範圍,依一般垃圾清理。
延長展覽品的壽命,移地展出
本次展覽中所使用的材料,直接貼在牆面上的大圖輸出物都屬一次性的消耗品,難以再利用,依一般的廢棄物送焚化處理。
由於ㄥ形的木心板展架的攝影作品,具有可在開放空間直接擺放展出的優勢;珍珠版背面輸出的展品也比較容易佈置。因此,在展覽結束前,我們徵詢移地到高雄市校園巡迴展出的可能,非常開心,能夠得到了高雄市五個學校的響應,讓展覽品可以將壽命延長到2024年底。
這五個很重視環境教育的學校是:
第一場:仁武國小(2024年9月16日-10月4日)
第二場:中正高中(2024年10月7日~10月29日)
第三場:仁武高中(2024年10月29日~11月19日)
第四場:第一社大河濱校區(2024年11月19日~12月6日)
第五場:新上國小 (2024年12月9日~12月 27日)
在2024年結巡迴展結束之後,如果沒有巡迴展或再利用的的可能,ㄥ形的木心板展架,將會委託「廢物救星」社會企業,回收再利用。
塑膠無所不在,藝術產業也難逃脫
籌備展覽的過程中,需要花最多心思的地方在於展覽的內容規劃,文字和圖片等資料的核實,設計端則是如何透過藝術設計,給與觀者不同的體驗,吸引觀者願意駐足觀看和了解,甚至促進反思。
依本次展覽的初步觀察,展覽與設計工作者通常已有配合廠商,市面上有慣用的材質。如果要個別工作者加入環境友善與人體健康的考量,需要再了解是否有替代物質,或者要改變展覽的形式,這對展覽與藝術工作者會是挑戰或負擔。如果有透過藝術、了解材質及環境影響的專業機構協力,共同檢視市集的材質及可能的替代方案,提供給相關工作者參考,比較有機會促成改變。
初了的判斷,設計展架可以循環再利用,是比較有機會實現;但一次性的大圖輸出可能較難取代,或許可以選擇對環境較友善的替代材質,或使用無毒的墨水。
透過本次展覽的材質紀錄,更加確認人類依賴石化工業,塑膠的使用已無所不在,就連藝術產業也無法逃脫。
註:高師大跨藝所碩士班課堂上,參與蒐集和整理相關資訊的同學名單:李羽函、林庭楨、林育嫻、潘昱翰、林敬穎、李柏人、李建穎、李頌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