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溪畔的延長戰

破壞山林的水力發電，不算清淨的再生能源……

天然美麗的萬里溪。李根政攝。

今年6月的花東議題很熱鬧，東發條例的戰役一結束，「萬里水力電廠」環評案恰好緊接著浮上檯面，這是西寶電廠變成萬里電廠重新亮相之後，環保署的第一次審查。

打探到環評委員現勘的時間後，長橋的國仁大哥火速地寫好白布條大字，要在村莊入口沿途綑綁，讓環委見到村民反電廠、守護萬里溪的決心。國仁大哥在電話裡老是邊開玩笑邊透露苦悶，「找人幫忙多不容易你知道嗎!」，但他說，就算一個人也要完成。

現勘當天一早開車到長橋，沿途還真的是被亮晃晃的白色布條所迎接，到了國仁大哥的檜木工作室，他站在木材堆中抱怨著還有很多綁不完，接著就和夥伴趕上山去了，他們要將最大的布條綁上萬榮林道高聳的崩壁。

這次現勘，萬榮部落的一位太魯閣族青年也在臉書上發起了反電廠串聯行動，鼓勵大家到現場關心現勘過程。不過，部落面臨了一些矛盾的困難。不像長橋的客家人反對聲浪偏多，部落對電廠的意見在幾位民意代表的運籌帷幄下，顯得十分兩極化，現勘當天車子從長橋開進萬榮部落，會發覺短短幾公尺，布條換成紅色，上面印著支持電廠繁榮部落等字樣。這些布條，雖然沒兩天就全部都被地方政府以「有礙觀瞻」勒令取下，但已有記者報導為地方的「紅白對抗」。

支持電廠的民代呼籲著，電廠開發能夠幫助開發溫泉，促進地方繁榮，這些說法被許多人批評明顯只是口號，原因包括「溫泉露頭被包在電廠裡，溪流都被破壞，怎麼發展觀光」，以及「台電提供給部落的工作機會實在太少」。到部落作接觸，會發覺大部分人還是反電廠，只不過，電廠的支持者，大都是有能力讓聲音浮在檯面上的人，部落裡也有人相信他們所言。意見的分裂，已開始傷害部落裡某些人們的感受，不過，他們並未放棄要花更多時間去對話。

7月11日環保署進行萬里電廠現勘，居民在林道的懸崖上綁上抗議白布條。陳麒攝。

萬里電廠如同國仁大哥所言，「地質問題沒搞好，什麼都不用談」。施工地點附近唯一通道：萬榮林道，逢雨必坍，現勘當天就有多輛汽車由於路況太差而中途放棄。

由於水土保持這個基本項，加上截斷河川扼殺生態、危及部落安全、可能破壞溫泉源頭、影響下游灌溉、耗資100億卻發電量極低......等各種質疑，幾乎沒有人贊成這項離譜的開發，不論是上游的太魯閣族人、下游鳳林鎮的客家人或外地人，都一致抨擊破壞山林的水力發電，不算清淨的再生能源。

現勘後過沒多久，環保署只召開一次會議就罕見地迅速決議，要求爭議甚鉅的萬里電廠進到二階環評再審。當天支持台電與守護萬里溪的居民，都千里迢迢北上至環保署發言，不過進二階的決議，使得萬里溪的命運之戰將延至明年，陷入更深的拉鋸。

事實上這並不是人民之間的戰爭，但在政府、企業、民代的強力主導下，人民被引導選了邊站，一道高牆就這樣築起。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電廠蓋或不蓋，人民彷彿都是輸家。身為環境議題工作者，期許我們能在民間創造更強的對話能力和行動力，否則即使是擋下一個離譜的開發，群眾對「建設發展」的盼望，永遠會在政客操弄下，幻化為另一個離譜的開發......。